葉門(Yemen),這個曾是世界文明發源地之一,不僅是扼守紅海、亞丁灣、阿拉伯海進入印度洋的重要戰略要地,也是古時阿拉伯伊斯蘭文明進入北非、東非,與進行香料貿易、奴隸買賣的要衝。然這個文明古國現在卻是阿拉伯世界中最貧窮的國家,也被美國認為可能是繼阿富汗之後,藏匿、訓練伊斯蘭聖戰士(jihadist)和蓋達(Al Qaeda) 組織成員的天堂。

 

去年1月在倫敦參加有關葉門議題的國際研討會議上,美國務卿希拉蕊稱葉門是一項攸關國家安全的緊急優先事項(an urgent national security priority)。但對於是否持續援助葉門政府,美官員卻有正反兩派意見。

 

贊成者表示,美國若不繼續加強軍援葉門打擊阿拉伯蓋達組織(Al Qaeda in the Arabian peninsula. AQAP ),這會是變相承認美國在葉門的打擊行動是失敗的,勢必會鼓舞更多的聖戰士加入AQAP,逐漸拖垮目前阿里‧阿布都拉‧薩利赫政權,進而危及周圍沙烏地阿拉伯、北非、中東地區的安全情勢。

 

反對者卻稱,不斷軍事加上金援的結果,只不過是讓目前薩利赫的政府官員更加的貪腐罷了,況且美國也無法確實監控援助資源的去向。對照美國自身反恐資源在全球的分配情況,他們說,美國不應該再投注過多資源在葉門的身上。

 

美國近年對葉門的恐怖活動威脅確實是越來越關注,除了東非安全情勢惡化的因素之外,也因為美安全部門在2009年聖誕節破獲一起企圖在飛往底特律的班機上安置炸彈的恐怖攻擊活動。這名23歲奈及利亞籍的年輕主嫌表示,他是在葉門接受阿拉伯蓋達組織的訓練。

 

美官員在國會聽證會上證實,AQAP組織的力量正在增長,該組織的目的正是要推翻目前的阿里‧阿布都拉‧薩利赫政權,建立起伊斯蘭神權國家且成為伊斯蘭聖戰士在阿拉伯半島的訓練基地。

 

針對葉門情勢,美國務院也在去年10月15日發佈緊急旅遊警告,勸阻美國民眾非必要不要到葉門旅行。國務院資料顯示,自2008年起,綁架、殺害外國人的恐怖攻擊逐漸增多。2008年1月,2名比利時籍人士在東部省份遭到殺害;2009年3月,4名韓國籍旅遊人士在南部Shibam城鎮遭到自殺炸彈攻擊身亡;2009年6月,7名德國人、一名英國人與一名韓國人遭到綁架; 2010年5月,兩名美國人在首都沙納(Sana’a) 遭到綁架殺害。

 

因應葉門情勢,美智庫外交關係委員會(CFR) 的資料證實,美軍方自2009年起即在葉門進行秘密軍事行動,打擊AQAP組織,但美軍方對此一直不願意公開證實。一般咸信,美軍方不願公開證實的原因是不願助長當地的反美風潮,提高其他聖戰士組織因為同情而潛入葉門加入AQAP活動。目前美國的行動大體上分為空襲與陸地突擊兩種,再輔以人道援助與經濟資源的投入,來希望拔除當地伊斯蘭激進主義的問題。

 

然而至今為止,成效並不顯著。紐約時報記者羅伯‧沃夫(Robert F. Worth) 在去年進入葉門從事深度採訪調查後的報導說:「美外交人員不僅無法深入AQAP組織所藏匿的偏遠省份,瞭解實地狀況,葉門當地政府人員也無法順利與這些AQAP人員接觸。所以,美方的空襲行動是否奏效,成功殲滅敵人,其實根本無人知曉。」

 

其實美軍的空襲只是徒增婦女小孩的傷亡人數而已,喪失親人的傷痛讓當地身處嚴苛環境的部落更大膽的轉向蓋達組織,反美、反政府,也讓AQAP更加鏗鏘有力地計劃對付外來勢力、異教徒的攻擊活動。嚴酷廣茅的生存環境,不僅讓蓋達組織不易被尋獲,更讓當地部落尋求與AQAP組織合作,以換取醫療、健康、教育的基本需求。

 

如果葉門情況繼續惡化的話,與AQAP的戰事是不會停止的,只會越加熾熱。瞭解葉門過往知道,葉門的伊斯蘭聖戰士即在1980年代就積極遠赴阿富汗參與對抗蘇聯入侵的戰役,且在回國後受到歡迎。這說明了葉門與激進伊斯蘭思想的不解之緣,說明了葉門伊斯蘭戰士前往伊拉克和黎巴嫩的原因,也說明了關達那摩監獄裏的恐怖份子以葉門人居多數的原因。

 

2009年2月沙烏地阿拉伯發佈了一份共有85名恐怖份子的頭號通緝名單(most wanted),名單中據信就有26位現在正藏匿在葉門,有11位是曾被關達那摩監獄關押的份子。

 

回首葉門歷史,南北葉門在1990年5月22日統一後,內部仍是爭鬥不斷。北葉門曾是奧圖曼帝國(Ottoman Empire) 的一部分,直至1918年才獨立出來,1962年成為共和國(republic) 體制。南葉門則在1838年就落入英國人之手,成為英國的保護地(protectorate),固守著亞丁港這個重要的戰略要港,保護著英國貿易通道,一直到反抗運動興起迫使英國最終在1967年撤出南葉門為止。

 

冷戰期間,美國支持的北葉門更與由蘇聯勢力支持的南葉門政府進行為期20多年的代理人戰爭。冷戰結速,蘇聯解體,南葉門經濟援助頓失,其殘破的經濟狀況促使統一的來臨。然統一後,內部的部落大小戰爭仍是不斷,綁架、強盜事件頻傳,政府腐敗貪汙橫行,根本無法正常運作。所謂的中央政府,僅指阿里‧阿布都拉‧薩利赫總統及其親族的遜尼勢力所掌握的政府機關職務,除此外,皆是各大小部落的軍事力量,時而互相傾尬,時而合作以對抗另一派勢力。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端看屬於哪一派的親族勢力與宗教派系力量,來進行各種人際關係上的折衝。

 

掌權已將近30年的薩利赫總統,年僅16歲時即從軍作戰,從一名小戰士,一路憑著戰功擢升至裝甲兵司令,最後成為北葉門總統,並且統一南葉門。他之所以能掌權這麼久,靠的無非就是在各部落之間進行拉攏與打擊的手段。對於不聽話的部落領導人,薩利赫不是與其他部落合作將其消滅,要不就是在部落裏培植相應的對手將其不聽話的人推翻。對其聽話的人,薩利赫大力供輸好處,讓其吃香喝辣。在AQAP實力尚未強大之前,薩利赫也是與之在暗地裡合作,在各種勢力的折衝間維持自身優勢。

 

但美國全球反恐戰略的舉措,加上內部AQAP組織力量的增長,企圖推翻薩利赫政權的舉動,讓原本有反美傾向的薩利赫也不得不對美國低頭,飛往華盛頓公開宣佈與美加緊合作打擊蓋達組織,以維持執政利益。

 

葉門的未來肯定不如預期。除了官員的腐敗、殘破不堪的公部門效力、AQAP組織日增的威脅,近年來葉門也正面臨原油枯竭、水資源極度缺乏、南部地區分離勢力的重大挑戰。多數人皆在觀察,葉門會不會是下一個「阿富汗」,讓美國疲於奔命?這會是歐巴馬政府反恐戰略成敗的下一個關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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